我曾經在雅虎新聞上看到一則很無聊的研究報告,內容是有群學者專家用很多時間去做問卷調查,那是份關於男女朋友分手的報告。
「沒有感覺了。」榮登分手原因榜首。
我一直很想知道,為什麼這群所謂的學者專家可以用這麼多時間去研究這麼無聊的問題,雖然不知道這根據的來源到底準確與否,但其實當我看到之後卻重重撞擊了我的心。
小萱是個很漂亮的女生,漂亮到讓我覺得跟她在一起是種罪過,因為我曾跟阿哲說,小萱只屬天上有,不該落入紅塵世。
對於長相這回事我有很誠實的認知,因為我從來就是一個不帥的人,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和小萱在一起時,我只能用戰戰兢兢來形容。
每當我跟小萱出去時,我總會覺得周遭的人似乎都在瞪我,那感覺就像當初我在網路看到一個正妹,可正妹旁邊卻抱著一個又醜又胖的宅男時,我就會覺得,那女生要嘛眼睛瞎了,要嘛就是被男生用毒品控制了這樣。
阿哲說,所謂的真愛是不會在乎外表的,但其實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時我覺得很沒有說服力,因為他一邊說一邊在看無名正妹,然後還不忘跟我討論哪個女生外表怎樣之類的。
我曾問小萱說為什麼會選擇我這樣的問題,她總是用種讓我百看不厭的表情笑著回答我。
「因為你很好。」她說。
「我很好?」
「是啊,我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
「所以?」
「所以我選擇了你。」她依然不改微笑說著。
「那如果我是壞人呢?」
「嗯,我想不會的。」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啊。」
就這樣問題又回到原點,而我覺得再問下去也只是一直跳針循環而已,於是我就再也沒問了。
在我跟小萱在一起三個月之後,阿哲跟她女朋友分手了,分手原因果不其然的就跟奇摩新聞的研究報告一樣。
「沒有感覺了。」成了他們分手的原因。
「不多不少剛好八個月的時間。」阿哲語氣很淡的說。
阿哲的女友叫阿珮,一個很內向的女生,可其實我對於他女友的事情完全一無所知,除了知道名字叫阿珮之外,個性很內向之外,剩下再多沒有了。
我曾在網路上寫過一段話,當兩人已經沒有什麼好了解時,那就是該分開了。
這兩人指的是戀愛的兩個人,當然這不適用於每對情侶身上。
對此阿哲說我寫的都是歪理,但這歪理卻也讓他無法反駁些什麼。
兩人之間會因為新鮮感,想要認識彼此,希望多知道一些關於對方的事情,但其實關於了解的程度從來就沒有一定標準,因為沒有人知道怎樣才算真正的了解。
阿哲和我有個共同點那就是,我們從來都不會過問對方的過去,這個對方指的是和我們交往的女生。
因為在乎的是現在,還有未來,不管過去做了什麼,都已經是過去且無法挽回了,既是如此,與其放不下過去,還不如創造更好的未來。
「其實這是個很大的風險,如果和你在一起的是個在外面跟地下錢莊欠錢被人追殺的人,那我想有幾條命都不夠用。」阿哲曾跟我這麼說。
「也許我們應該要跟對方問說,請問你以前有欠人錢嗎這樣?」我說。
但其實錢財好還,因為至少有個數字,可感情債,有很多是即使用了再多時間都未必償還的了。
在阿哲的身上我完全感受不出任何分手的傷痛,這感覺就好像他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沒有遇到阿珮一樣。一直到某天晚上我看到阿哲一個人坐在機車上發呆時,我才知道每個人都有不想讓人看到的脆弱的一面。
然後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從阿哲身上看到兩個影子,一個是他身體的倒影,另個則是他內心的陰影,即使他總是裝著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但我想他心裡卻很難過。
在他分手第二天後,我拿了一打台灣啤酒和魯味到他宿舍,而他依然一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的跟我喝著。
「今天有什麼好值得慶祝的嗎?」他說。
「沒有啊。」我開了罐啤酒給他。
「喝酒這種事情未必需要什麼慶祝才能做吧。」我說。
「如果是要安慰我的分手,那我覺得是沒有那個必要。」他的回答很冷靜,讓我有點震驚。
「那慶祝以後要慶祝的事情好了。」
「這是先斬後奏?」
「不,是先上車後補票。」
那十二罐啤酒不到一小時的喝完了,而這當中有十罐是阿哲喝掉的,而魯味都是我吃掉的,雖然他還是一副什麼都沒事的樣子,可我魯味卻吃到整個想吐。
在喝酒的過程中阿哲什麼都沒說,只是一罐接著一罐拼命的喝,但我沒有想阻止他的念頭,畢竟今天他是主角,而啤酒買來就是要喝的。
「如果你還想喝,我可以再出去買。」當他喝完第九罐啤酒,正準備開第十罐時我站起身來說著。
「不用了,再喝下去我怕會醉。」他有點微醺的說。
「其實我真的一點都不會難過。」
「嗯?」
「我指的是現在。」
「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從來都不會去過問別人的過去嗎?」
「嗯嗯。」我點了下頭,因為這點我也一樣。
「其實最怕的並不是和你在一起的人過去到底欠人多少,而是你到底會被她欠了多少。」
「這個多少,說的是愛情。」
「當她哭著跟我說再見時,我什麼都沒有說,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為什麼?」
「如果一個跟你在一起的人,最後邊哭著跟你說再見,邊走到另一個人身邊時,那我認為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
「我給予她的,就是她欠我的,而這欠的愛情我想她是還不起的,因為永遠都還不完。」
當他說完時,手中的第十罐啤酒也已見底,而我的第二罐啤酒卻還喝不到一半。
阿哲曾說過,當你花了若干時間和另個人相處,忽然有天那人離開了,對於這失去和付出的時間,你不知道是否還能去給予,當你又遇到下個人時。
八個月的時間,要不回來了。
人生沒有多少個八個月能重來,可這失去的八個月卻早成定局。
一部沒有好結果的結局。
不知道為什麼當我看著阿哲時,我突然想到,如果哪天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那我會怎樣?
我知道自己從來就不是個冷靜的人,所以我沒法想像如果哪天我真的失去她了,那我想我應該會崩潰。
一直以來對於事情的態度我總是秉持著看壞不看好,因為我覺得安逸會使人怠惰,失去緊張感,與其如此,我還不如先想壞的,好準備萬一哪天真的發生時我應該怎辦。
但很可惜的,不論準備再久的時間,卻永遠都是不夠的,對愛情來說。
我一直都覺得所謂的兩人中的戀愛應該是「練愛」,所以是練習的「練」,而不是戀情的「戀」,因為對我來說,必須經過相當的練習,而當練習時間夠了,有經驗了,才能在一起。
至於練習的時間到底要多久,又該怎麼練習,老實說我不知道,可我想應該是取決於個人。
只是我很清楚,當兩個沒有準備好去相愛和迎接一個人時,那我想其實不適合在一起的。
就像阿哲和阿珮一樣。
我和小萱之間總是維持著一種很平淡的男女朋友關係,所謂很平淡的男女朋友關係就是,目前為止我們只有牽牽小手,摟摟腰,擁抱而已。
除此之外沒有了。
在我升上大三時,因為修課的關係我認識到另個同學叫做泰哥, 因為坐在同一排,加上又是同鄉的關係,所以我跟他成了感情很好的朋友,即使我才認識他沒有多久。
但泰哥的存在卻會讓我覺得,有一種認識很久的感覺,就像上輩子的緣分,這輩子注定要當朋友一樣。
當我跟他說我和小萱的交往進度時,他用一種很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我,因為他說像我這樣的男生幾乎絕種了。
「我應該幫你提名,申請世界保育好男人稀有種才對。」他說。
對於一個交往快要一年的女友卻什麼都沒發生,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但我又覺得好像也不算是好。
嗯,也許應該有點什麼才對。
阿泰說男女朋友的進展就像一場球賽,認識之前只能算場外的板凳球員,在一起交往則是上場打擊,但只能算是本壘,然後牽手是一壘,擁抱是二壘、接吻是三壘。
「但其實你可以跳過這三壘,直接打出全壘打。」他說。
「喔!」他的回答讓我有種頓悟的感覺。
「但也可能在奔回本壘前被接殺出局。」他補了這句話。
「沒想到我一直都留在二壘。」我說。
其實他說的我何嘗沒想過,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而即使我心中想了千百種如果,都遠遠比不上一個結果。
我曾想如果我跟她出去逛街時,突然下起大雨,然後車子突然壞掉,手機也掛掉,在萬念俱灰之下,眼前出現一間旅館,然後這時候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全壘打。
不對,是順理成章的住旅館。
可我真的想太多了,因為我跟她逛街時,從來沒有下過大雨,因為下雨時我們就不會出去,既然不會出去,當然不會發生車子突然壞掉,手機也掛掉,於是後面的旅館也不會成立。
但有句話說的很好,叫做「事在人為」,所以我想我應該故意挑一天明知道會下雨的日子,然後找她出去,然後祈禱她的手機壞掉,而我的車子一定會壞掉,就這樣人為的旅館就這樣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我一直都在等待下大雨的日子,在我和她交往快要滿兩年時,我們約在一間常來的星巴克,一如我所期待的下著大雨,那雨勢之大讓我心情暗自竊喜,即使我車子沒壞掉,這種天氣出去車子應該也會被大雨淋到燒掉。
那是間位在嘉義市鬧區的星巴克咖啡館,我點了一杯很好喝但貴的要死的冰拿鐵,她則是一杯不加糖的熱黑咖啡,從我們交往至今一直都是這樣。
她總會說,咖啡就是要熱熱的喝才算是喝咖啡,而我總是說每個人總有堅持和喜好之處,熱的未必就是好,而冰的也不一定是壞。
對於我喜歡喝冰的,她總是有話說,因為我是個一年四季不論再冷都會喝冰飲的人。
有很多事情其實久了會養成習慣,你未必要折衷於對方,或者希望去改變對方,因為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就像我跟小萱一樣。
也正因為如此的不同,我們連所處的世界都是不同的角落。
就在我以為我一直很了解她的世界時,事實上則不然,因為我走錯了地方。
我想她是住赤道,所以喜歡喝熱的情有可原,而我位於南極,喝冰的自然見怪不怪。
於是赤道的她,和南極的我即使位居在同個地球,但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我們分手好不好?」這是她坐下來的第一句話。
瞬間我腦中的旅館和機車燒掉,手機壞掉的念頭全都蕩然無存。
*我們別分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