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缺之間」
夏天好遙遠,我始終忘了怎麼去看見,一千零九十五天的日子,三年的堆疊。
無數過錯和錯過,是缺少哪些如果?
當我刻意加快腳步,思緒能否清楚點。
多少機率的相遇,數字幾萬分之幾,在哪個角落是我該往的目的,可有相同期待的你。
原來我是二分之一,得有個人填補缺少的圓形。
回憶精彩不是看多美風景,而是有你出現,一切才擁有了意義。
*夏天好遙遠……因為我始終忘了怎麼去看見。*
零九年夏天,剛好是我進學校的時候,那年大一,對現在的我來說,那時的我就像一個小屁孩,現在想想,真的是如此。
而今已經過了三年,我也都大三快畢業了。
距離那年夏天,離我好遠了。
依然猶記那時的炎熱,平均三十幾度的高溫總叫人受不了,但真正灼傷我的並不是豔陽,而是思念。
思念兩字都有心,「思」字是心田,「念」則是今和心,到今天我心中的那片田,依然空著。
三年了。
如果以天數來算,是一千零九十五天,兩萬六千兩百八十個小時,我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又從原本的兩個人,變成一個人。
而那時的一個人至今,也曾遇過不同的另外'一個人",可惜的是都不是我要等的。
「我和秋天騎單車旅行,把冬天的假期一起帶去,大聲唱歌,大口呼吸,其實我好想好想,我好想和你一起去旅行。」
幾年前在電台聽到這首歌,是一個叫做魏如萱的歌手唱的,當時的我正和一個人旅行,到現在我則在等待另個人跟我旅行。
只是那個你,我卻不知道在哪裡。
我始終認為緣分是種抽象的東西,但用東西去形容似乎不太好,
因為東西抓的到,緣分卻碰不到。
我的緣分,我始終都看不到。
法國數學家帕斯卡和費馬說機率是人們用來評估發生的數字排列,也就是「概率論」。但這機率卻沒有人敢肯定,也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必然,如果買樂透中頭獎的機率是五百六十萬分之一,假設我買了五百六十萬張,以機率來說我包下了全部,以一張五十元的話,我至少得花二億八千萬,結果該期樂透獎金只有一億,也就是說我倒貼了一億八千萬。
彩券可以用機率去推測猜想,但這世上卻有一種東西始終都算不出。
它叫「緣分」。
即使發展進步的當代,還是無法算出緣分的單位。
台灣兩千三百萬人當中,我只是渺小的其中之一,但要遇到另個之一,卻格外困難。
緣份。
真的很該死。
因為我始終看不到你樣子。
牽著手中的腳踏車,從我入學陪伴至今的戰友,看著車體上的生鏽斑駁,總會想起很多事情。
我的過去似乎也像車體一樣,逐漸的斑駁、掉落。
朋友曉柔說,我是個很少笑的人,感覺太灰了。
「沒辦法,因為顏色都掉光了。」我總是這麼回答她。
曉柔是個傻女孩,從入學認識至今,我們走過幾個年頭,而她身邊也換了好幾個人。
到最後,她還是一個人。
「為什麼妳會這樣?」我說。
「因為看妳一個人很可憐,我只好跟著陪妳了。」她笑著回答。
我總是喜歡一個人上課,曉柔說這一點都不像女生會做的事情。所謂的女生應該就是,找幾個好姊妹一起聊天,散步,上課、逛街,東聊西扯的。
但是以上這些在我身上卻都看不到。
「為什麼妳會這樣?」她問。
「因為我想一個人,這樣感覺比較愜意吧。」我笑著回答。
其實我不想一個人,然而我卻不知道少了些什麼,這世上被區分的只有男女兩種性別,你遇到異性的機率是二分之一,但要遇到那個人的機率卻是……
「咳嗯,其實我也找不到解答。」
在朋友眼中,我是個很奇怪的人,但其實我所謂的朋友,也就只有曉柔一個,這世上認識的人很多,但能真正了解你的,卻少之又少。
她說我不該牽著腳踏車散步時老是發呆,雖然我認為這只是一種漫步的思考。
能夠愜意的牽著腳踏車散步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但如果太陽可以小一點的話,感覺會更好。
即使已經十月了,卻還感受不到秋天的味道,反倒是夏天還死命存在著不肯離去。
其實這種個性說是愜意,但直接一點應該說沒有危機意識才對。
我以為時間還很早,一直到我將腳踏車停好時,取出包包的手機看了一下。
「九點二十分。」然後我聽到無情的鐘聲響起了。
「完了。」很顯然的我愜意到連時間都忘了。
「真的不該老是發呆啊。」心中覺得滿是懊悔。
教室在七樓,而我人在一樓,以我腳程速度,要衝去教室至少得五分鐘,倘若再加上等電梯的時間,保守把上課人潮算進去好了,這樣變成八分鐘。
這堂課的老師是出了名的大刀,外號一刀流居合斬,意思就是當人毫不手軟。
如果這時候我還可以很愜意的緩慢走到教室,那我絕對是腦筋有問題。
而現在我想的只是希望電梯別卡在樓上,最好讓我馬上就能坐到啊。
手中拿著四本課本,平常來說覺得還好,只要兩手輕輕抱在胸前就好,然而此時此刻,我卻恨死這四本書的存在啊。
「電梯!」世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電梯在你眼前,但卻跟你若即若離。
明明只有幾公分而已,我卻因為手上抱著課本而無法去按電梯。
「完蛋了!」當我這樣想時,我突然聽到碰的一聲。
就在電梯門要關上時,突然伸出一隻手使勁的卡住,之後扳開。
如果是晚上看到這,應該會嚇死,但現在的我卻覺得這隻手的出現帶給我好多光芒。
也許是剛剛奔跑太累的關係,我的手瞬間軟掉,課本就這樣從手中滑下去了。
正當我要彎下身去撿時,剛那隻手又出現了,喔不,這次是一雙手同時出現,幫我撿起散落一地的課本。
「同學,還好嗎?」說話的是一個男生。
「謝謝。」我從他手中接過書,之後迅速進到電梯。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整間電梯的人似乎都在看我,我更覺得聽到有人說。
「她到底是在幹嘛?」
「嘖嘖……」好難為情啊。
學校電梯本來就不大,加我進去後整間電梯的人約有四個,啊不,是五個才對。
不知道為什麼,即使匆忙如我,我還是能夠迅速判斷出當下的情形。
稍微看了一下剛剛幫我擋電梯的男生,雖然稱不上帥,但至少還算能看。
只見他很安靜的一邊插口袋一手拿課本,那是一本叫做「消防法規」的書,書皮外還寫著三個字。
「周啟超。」
「飲冰室合集。」我忍不住脫口而出。
「嗯?」他很迅速的把頭轉過頭,我則像個做錯事被抓到的小孩一樣低著頭。
電梯來到五樓,很快的走了一堆人,正確來說是,瞬間走掉所有人,只剩下我在電梯裡。
「即使聰明如我,怎奈出門忘了看農民曆,說不定今天剛好是我犯沖。」
沒多久到七樓,我迅速的衝到教室。
「九點二十七分,很可惜,遲到了兩分鐘。」當我進到教室時,老師剛好在點名。
大刀之所以叫大刀,除了他很會當人之外,還有就是他對時間非常的在意,他的原則是上課五分鐘後沒進教室,就曠課了。
據說時間從來沒有人能夠越矩。
不多不少,絕對是五分鐘。
「妳在幹嘛啊,居然遲到了。」曉柔坐在我旁邊小聲的說。
「就發生了些意外。」
「意外?在哪裡?怎麼了?沒受傷吧?」曉柔是個害羞而且很容易想太多的女孩。
「沒事啦,只是這個意外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有點像前男友」
與其說是前男友,該用更適合的名字。
叫做「過去」。
*我似乎遇到過去的你,但我很清楚這個「你」,並不是你。
因為曾經的「你」只是過去,所以我們對於彼此都只是過去。
那未知的你呢?會在哪裡。*
學校社團辦的招生活動很晚,直到十月中才開始,但其實早在幾週前社團就有在行動了,只是我始終都不感興趣而已。
大三至今我沒參加過任何一個社團,這點曉柔也是,真正的原因其實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單純的不想吧。
「今年可能還是不想吧。」我心中跑出這句話。
「亦慧,等等我們去報到吧。」跟我一起散步的曉柔突然拍了下我肩膀。
我的全名叫施亦慧,聽說名字是父親取的,其含意和諧音是希望我能夠用心意會到這世上的所有事情還有為人之道,但其實因為這名字有時候卻讓我自己無法意會。
「各位同學大家好,我叫施亦慧來自嘉義。」剛入學時我在台上做自我介紹,也許是我沒說清楚,不然就是底下的人聽的太含糊。
「市議會?那請問有立法院或總統府嗎」一個很白目的男生在底下叫囂嘲笑。
那次之後大家就叫我亦慧了,對於這名字我不覺得有什麼好不好聽的問題,只是會有我自己無法意會的感覺吧。
「報到?」對於曉柔的話我不是很明白。
「社團啊,而且我已經把妳名字填進去了。」
我以為是我耳朵有問題長繭,或者是她說錯話,但事實上我耳朵並沒問題,她也沒說錯話。
「什麼時候的事情?」我說。
「等一下的事。」
「……」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曉柔之所以參加社團的原因在於,因為她覺得大學如果沒有社團,就好像吃牛肉麵沒加大蔥一樣。
對,就是少一味。
但這些都是藉口,因為她真正想的是聽說我們要加入的那社團裡面有帥哥。
「可以沒男友,不能沒帥哥。」很難想像這句話會從生性害羞的她口中說出來。
社團沒看到她所謂的「帥哥」,倒是看到一個人。
有點熟悉但陌生的人。
「妳是?」眼前站著一個男生跟我問好。
那天的電梯男。
「妳想知道我那天遲到的意外嗎?」我推了下曉柔。
「嗯?」
「就是因為他。」
「飲冰室合集。」 他居然說了那五個字。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又低頭了。
當我很不好意思時,我會慣性的把頭低下來。
「沒關係啦,只是我常聽到,因為妳不是第一個說的人。」
「喔?」我遲疑著。
「梁啟超,飲冰室合集。」他說。
到最後我才知道,他是這社團的社長,而這社的名字叫做飛翔的心,是一個服務性的團體。
「其實社團……」我很想跟他說,社團並不是我自願要來的。
「明天下午我們有辦一個小聯誼會,到時候會有很多小遊戲,歡迎妳來參加。」他笑著跟我說。
「嗯嗯,好。」因為不知道怎拒絕之下,只好答應了。
「那我呢?」旁邊突然來了一個女孩,留著一頭長髮還有副秀氣的眼鏡。
「妳就負責幫忙吧。」
「老鳥~」只見社長用手推了下她額頭。
「她是王心芸,叫她小淨就好,跟我同期進社團的,也跟我一樣都大四囉。」社長笑的有點開心。
「學,學姐妳好。」我連忙點頭示意。
「不,不用客氣啦。」
不知道為什麼當我看著她時,覺得她目光似乎不在我身上,而是放在某處。
而且從她眼神讓我覺得,她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我很清楚自己也在等待的,但我更清楚她所等待的絕對跟我不一樣。
嗯,也是同是身為女生的直覺吧。
「喂,妳覺得她怎麼樣?」當我們離開社團時,曉柔突然這麼問。
「什麼怎麼樣?」我有點不知所以然。
「就感覺吧。」她說
「嗯?」
「我的直覺告訴我,她是敵人。」
「哪來的直覺啊。」
「再說了,妳每次戀愛都用直覺,每次都不準。」我接著說。
「這次,會很準。」她用一種很奇怪的笑容看著我。
「那妳覺得社長怎麼樣?」
「又什麼怎麼樣?」
「還是就感覺吧。」她眉頭有點深鎖。
「啊?」
「他還滿帥的,不覺得嗎?」
「妳聽過一句話嗎?」
「請說。」
「再帥,也會被卒吃掉。」我說。
「哪來的歪理啊。」
「愛情啊,是沒有道理可尋的。」天知道我居然說了一句連自己都感到訝異的話。
*是啊,愛情,是沒有道理可尋的。若有,世人就不用為此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