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的討厭哈囉凱蒂,討厭到即使牠只是安靜的躺在百貨公司的販賣櫥櫃裡,我看到時還是會在心中罵髒話,特別是看到價錢後。

     阿哲說我這是一種遷怒,只因為當初我送給小萱的杯子上面印有哈囉凱蒂。

     對此阿泰卻覺得這是應該的。

    「你討厭哈囉凱蒂就跟我排擠唐老鴨一樣。」這是阿泰跟我說的話,因為他以前交過一個非常喜歡迪士尼唐老鴨的女朋友,為了討女友歡心,他花了許多錢在這上面。

    「媽的,如果是米老鼠就算了,喜歡啥小唐老鴨,那麼冷門又聒噪的死鴨,東西稀少又貴。」他忿忿不平的說。

     不管是哈囉凱蒂或唐老鴨,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對於我們來說,當下根本不會想那麼多,往往是感性衝動幹掉了理性自我,如果當下知道今天你送禮的人會是以後跟你說掰掰的人,我想就不會買了。

    在我大學快畢業時,阿泰有辦了場聯誼,對此他總說是為了我而辦,但其實我對聯誼這種東西已經徹底死心,因為小萱就是聯誼認識的。

    「聽我說,這次找的絕對不一樣,而且保證值回票價。」他說。

    那場聯誼我跟阿哲都有去,但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展,即使那天有個女生和我互動滿頻繁的,而聯誼時大家的心態不外乎就是想找個伴,對此我從沒想過,但我卻遇過,只是這個伴卻只是一半。

    在我跟小萱分手之後我很慎重的思考伴侶的這個「伴」字,由一個「人」和一半的「半」組成,對此我覺得有兩種意思,一個是自己的這個人只有一半,所以需要找伴,另個意思則是要尋找另一半,也就是另一個人。

    不管是哪一種意思我覺得都不重要了,當一個曾經是你覺得伴侶的人離開時,我想說再多都是多餘了。

    我跟阿哲的感情觀念總把這個「當下」看的很重要,因為這個當下決定的是未來,於是我們都很認真的想過現在交往的人會是結婚的人。

   「我曾經想過,未來要幾歲結婚、要辦幾桌、生幾個小孩、孩子要取什麼名字這樣。」在阿哲跟他女友剛交往不久時他這麼跟我說。

    對於和一個剛交往沒多久的另一半談結婚,我想會嚇跑一堆人,但回過頭來認真去想,如果不結婚,表示說未來可能會分手,那與其這樣,不如別在一起。

    可惜的是當下沒有人知道。

    千金難買早知道,所以許多人在分手時總說,早知道就要怎樣才不會怎樣,而萬金難買想不到,如果凡事都可以想的到,或許世人就不會有人如此為情所困了。

    說的真中肯,所以我真的想不到。

    阿泰這次辦的聯誼幾乎都是正妹,我用了「幾乎」,但沒有用「全部」,是因為我們遇到的幾乎都是,而沒有出現在幾乎裡的,就是阿泰。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聯誼那天當他抽到的女伴是一個恐龍時,他這麼跟我說。

    阿哲說他其實不太喜歡聯誼的感覺,但正確來說是他不喜歡某些女生問話的內容。

    跟女生說話就像在玩日本的電流急急棒一樣,稍微不注意就會爆炸出火花,因為當女生問妳,覺得她長怎麼樣時,你一開始一定會說「還不錯」,這個「還不錯」是形容詞當中最保險的用詞,卻未必每個人都適用,因為這個還不錯處於一種模糊地帶,無法定出一個焦點來。如果你跟女生說「很正」,對方可能會說你虛偽,即使對方是真的很正,你實話實說,而如果對方是恐龍,你怕因為太老實而招致殺機,於是也用了「很正」這形容詞,於是這樣的你就被冠上「虛偽」了,可如果你太老實的話,我想下場就不用多說了。

    這些話是阿哲說的,因為他覺得女生真的是一個很麻煩的生物,從他和前女友分手之後。

    其實晚上的聯誼很精彩,也很驚睬,當然「精彩」是我認為的,而「驚睬」則是阿泰所感受的,因為他說太過驚訝所以不敢理睬。

    阿泰對於人的評價有一個叫做大樓觀點的東西,也就是用大樓的高度來敘述對人的觀感好壞,尤其是台北一零一。

    他總說我的存在對他來說就像是棟三樓高的透天厝一樣,高度其實不矮,但也不算高,如果在高樓林立的都市裡,因為我的高度使然,所以我的視線總被其他琳瑯滿目林立的高樓所蓋住,因此我看不到前方。

    對於朋友,他都很喜歡比喻成不高的三樓屋厝,而對女生就不同了,如果是正妹,他會直接把樓層往上遞高,例如台灣第一名模林志玲對他來說就是九十樓。

    在他認為目前所知道的人當中,是沒有頂樓的,因為高處不勝寒,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是住在最高頂的話,那這個人一定很孤獨,特別是在台北這個繁雜的城市裡。

    繁忙又雜亂的台北市。

  阿泰的這場聯誼是我大學時期的最後一場,地點是嘉義市的美樂迪KTV,這是一場直接跳過許多不必要過程的聯誼,因為一般聯誼的進展是這樣的,男女兩方藉由一些小遊戲來熱絡和認識彼此,之後慢慢的培養出情緒,醞釀出感覺,而後順利的話你很有可能在這場聯誼中找到你的她,但其實聯誼說穿了就是一場交往聯誼團,只是很多人美其名說只是單純認識當普通朋友這樣。

  阿泰是男方的主辦人,而女方主辦人則是一個叫做小喬的女生,聽說是阿泰的高中同學。

 「什麼不好取,居然叫小喬,那我想要當她男友的話必須是周瑜了,而且她一定有個姊姊叫大喬。」當阿哲聽到她名字時,這麼對我說。

  有時候我總會想這場聯誼真的很像三國志,因為男女雙方有很多人根本就是活生生的三國人物來著,先是女方主辦人叫小喬,其中一個叫小英,而這個小英讓我想到三國裡面諸葛孔明的老婆,黃月英。男生的話有兩個就更扯了,一個留著滿嘴鬍渣不修邊幅的樣子,與其說阿宅,不如說張飛,至於另個滿臉紅顏的神情會讓我很想問他,他的交通工具是不是赤兔馬,或者今天來聯誼時帶著一把青龍偃月刀。

  男女雙方的聯誼人數共十人,男女各五個,男方就是我、阿哲,以及阿泰的張飛和關羽朋友。

  我的聯誼對象是小喬,一個非常活潑的女孩,當然我沒有一開始就問她,她的理想另一半是不是要周瑜,如果真的是,那會讓我想起三國歷史記載的一段,周瑜斥令逼走小喬的故事。

  「大家好,我的外號叫小喬,全名叫黃曉喬,黃是黃色的黃,曉是通曉答禮的曉,至於喬麻,橋墩的橋去掉人部,所以我現在少個人,意思就是單身,全部串起來就是我很通曉答禮,不過現在還是一個人。」她拿著麥克風對大家說。

  「看吧,我就說了,這麼聰明的女生全天下也只有周瑜能征服她而已。」阿哲在我耳邊偷偷說。

  小喬是第一個介紹的女生,也是晚上唯一我有用心聽完介紹的人,因為沒有吃晚餐的關係,我向櫃臺叫了一碗牛肉麵,當其他人在介紹時我只是「咻咻咻」的吃起麵來。

   我不得不說她的人就跟名字一樣,舉手投足間真的充滿氣質,讓我越來越認為,她真的是三國小喬,相較之下我的自介紹就遜色許多。

  「大家好,我是張宏誼。八個字,一個逗號,和一個句號,沒了。

  「你很喜歡吃牛肉麵嗎?」當其他人在自我介紹時她湊到我旁邊。

  「肚子餓時什麼都好吃。」我說。

  「所以你肚子很餓?」

  「是啊,還沒吃晚餐就來了。」

  「我也沒有吃晚餐。」

  「需要我幫妳叫一碗嗎?」

  「是不用啦,我在減肥。」

  「妳這樣不用減吧。」

  「我覺得我腿太粗了。」她指著大腿給我看,但我覺得她的身材即使不是完美,但也很不錯了。

  「說真的,我不覺得妳有必要減肥。」我又重覆了一次。

  「所以你覺得不用?」

  「嗯,我覺得不用。」

  「可我如果胖了呢?」

  「那就等胖了在減。」

  「那如果減不回來呢?」

  「呃……」

  「你看吧,所以我說需要減肥。」

  很久之前阿哲跟我提到,跟女生聊減肥是一件無解的事情,因為問題會一直迴旋繞圈,到最後還是得不出一個結論,事實證明阿哲沒說錯。

   KTV的牛肉麵很難吃,以致於我吃了大約半碗就停住了,即使我肚子還沒填飽,但看著一碗沒吃完的牛肉麵放在我眼前,我的飢餓感瞬間減少了許多。

  我不是個喜歡唱歌的人,所以當其他人都在瘋狂點歌時,我則安靜的坐在旁邊這樣。

  張飛同學點了五月天的離開地球表面,看到他賣力嘶吼的表情會讓我覺得,就好像看到一個活生生的武將在我面前怒吼一樣,只差手邊還少一隻丈八蛇矛。

  我是個很喜歡觀察周圍的人,尤其當其他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時,我喜歡安靜的在旁邊看著,就像現在好了,我看到阿泰的臉一臉便秘,而且是好幾天解不出來那種,尤其當他的女伴找他唱「屋頂」時,我似乎能聽到他的心裡說著「唱啥小屋頂!」,對於這樣的習慣我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如果認真要說的話應該是從我國中暗戀陳依婷吧。

  而說到陳依婷,她離開我也好久了,在她還沒離開雲林以前,我覺得住在同個鎮上的我們距離其實不遠,但卻無法靠近,而當她離開雲林到台北唸書之後,這距離就徹底拉開了。

  阿泰的屋頂可說是字句唱到心坎裡,尤其唱到副歌時,我覺得他的情緒似乎快要把整個天花板都給唱破,所謂的微笑充斥著苦笑就是如此。

  「你不唱歌嗎?」阿哲正在唱光良的童話,這時的小喬則坐在我旁邊。

  「我唱歌不好聽。」我說。

  「沒有人天生就會唱歌的啊。」

  「可有人天生就不適合唱歌啊,而我就是那樣的的人。」

  「這麼沒有信心?」

  「如果妳聽到我聲音後,相信我,妳的信心會瞬間瓦解的。」

  「看來阿泰跟我說的沒錯。」

  「嗯?」

  「他說你是個很寂寞的人。」

  「……」

  「是寂寞沒錯,但還不到很。」

  「有差嗎?」

  「我討厭妳,跟我很討厭妳,後者就有加重語氣的意思。」我舉例說。

  「喔喔。」

  「所以你真的是寂寞的人。」

  「是人都會寂寞啊,只是寂寞的點不一樣而已。」

  「所以你寂寞的點是?」

  「其實妳剛剛自我介紹時已經提到答案了。」

  「感情?」

  「人嘛,總是為情所困,為愛所困。」

  「阿泰除了跟我說你是個寂寞的人之外,他也跟我說,你是個很特別的人。」

  「喔?」

  「他說你是個把愛情直接昇華到最後的人,也就是結婚。」

  「……」

  「這想法沒什麼不好,只是對現在的人要談還太早,對於速食的愛情。」

  「是啊,速食的……愛情。」我重覆了她的話。

「所以你速食愛情嗎?」

「不,是愛情速食了我。」

她的問題一直在我心中繞圈,也許我該問當初和我一起的小萱是否也是速食愛情,或者說她也是被愛情給速食?我曾在某網站上看到一段話,那是這麼寫的,「被分手的未必就是痛苦,而提分手的也不一定就能幸福。」

可我想當初被愛沖昏頭的我們,也許根本不會想那麼多,如果在「當下」都能盡力避免去犯錯,我想「未來」就不會有人寂寞了。

可無法改變的是,當你一個人會寂寞,而當一個人跑進你心裡進駐,而後又離去,那會更寂寞。

一種更高階層的堆疊,高到讓你看不見。

 

*所以事實證明,我看不見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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