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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不時在想現在的工作對我而言到底是什麼,有人說當老師就像是做功德,尤其是在國中這種敏感的時期,是好是壞在都會呈現出來,但當我拿著粉筆在黑板上比劃,或者手持課本在台上講解時,那時候的我是一個老師,而當我離開那地方,離開學校時,我會有種抽離的感覺,就像體內住著兩個人一樣,而這兩人正分享著我的靈魂。

   「說真的,我覺得我不適合當老師。」這是我在教書半年之後跟芊巧說的話。

   「那你覺得什麼才適合?」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我似乎不屬於這領域,好像跟我原本想的不太一樣。」

   「哪不一樣?」

   「男人的第六感這麼的跟我說。」我說。

   「我以為那東西只有我們女人才有。」

   「因為我不是普通的男人啊。」

    關於工作的事情我曾問過阿木,但他給了我一個很直接的答案。

   「如果不想當老師,那你想做什麼?」他問。

   「這個,我還沒想到。」我回答的很無力,也很無奈。

   「那就對了,在那之前,還是安分的當老師吧,,至少你不會跟自己過不去吧。」

   「自己?」

   「肚子啊。」他從口袋拿出皮夾,掏出一張小朋友在我面前甩啊甩的。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其實不只是忠孝,很多事情也是難以兩全。」

   「嗯嗯,接著說。」

   「魚與熊掌無法兼具;麵包愛情不能兼得;夢想和現實不能一起。」

   「嗯嗯,說的很有道理,還有呢?」

   「在能夠供給生活之下的前提,那才是前提,因為唯有填飽肚子,你才有力氣去實踐夢想。」

   「所以你的夢想是?」

   「成為北部最大的補教帝國。」他口氣很堅定的說。

   「工作和夢想和兩全是不可能的,你喜歡的未必是你的工作,相對的,你的工作更不一定是你喜歡的。所以我一直認為,我是幸運的,我可以用我最喜歡的教職去成就夢想。」

   「還有,填飽我的肚子。」

   「是啊,你的確是幸運的。」他的話給我一記強烈的棒喝。

   「不要忘了一句話。」

   「嗯?」

   「若無夢想,人生何意;若無真理,人死足矣。」

   「如果你找不到夢想,就來跟我吧,我隨時歡迎你過來,又或者,當你找到真理時,也請你告訴我吧。」他拍了下我肩膀。

   「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你更適合當國文老師了。」

   「為什麼?」

   「因為你是性情中人啊,真真正正,意氣風發的真性情。」

    當阿木和芊巧為了自己所堅持的「夢想」在努力時,我卻還在苦惱,記得大學一個教授說過一句話「沒有選擇,也是一個選擇。」,我想現在的我,如果不是沒得選擇,就是我還不知道怎選擇吧。

    看著國中的小鬼就會讓我想起他們這時候的我,那時的我或許沒想過,現在的我會是老師吧。而那時候的我,做了多少夢,醒了多少、實現多少,似乎也不復記憶了。

    學校曾經問我要不要接班級當老師,畢竟多了個頭銜薪水會比較多,但相對的麻煩也會比較多,我很清楚這年頭的小鬼都在想什麼,所以我沒想不開到接下這爛缺,連我自己都自顧不瑕了,那能兼顧他人呢?

    因為只有兼職專任的關係,讓我平常的時間還滿空的,當我沒課時,我總喜歡騎著我的老野狼到附近逛街。對此看巧總說我是個念舊的人,也是個奇怪的人,即使我的野狼已經破到不能在破了,但我還是捨不得換掉;又或者我每天逛的都是那幾個地方,每天來個一次,一週來個七次,我卻還是百逛不膩。

   「即使是個你逛到爛掉的路或街,但每次逛時那感覺都不一樣。」我總是會跟芊巧這麼說。

   「哪裡不一樣?」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場景,但你每次去的心情都未必一樣,也許你身旁帶的人也不一樣。」

   「比如?」

   「比如有間只要空閒我就會去坐的咖啡館,那地方我坐了三年,坐到連老闆都認識我,剛開始只有我一個人,之後變成兩個人,但最後我又變成一個人。」

   「現在那地方,變成我的回憶了,當我想起好的,或者壞的,隨著一點一滴的堆疊,就會浮現出來。」我用手煞有其事的比畫著。

   「你果然是中文系的文學人。」她笑著跟我說。

   「地方就像時鐘的針一樣,慢慢的走,慢慢的耗,而且是遵循著某著規律在運行著,這些地方久了之後,就變成回憶。」

   「回憶?」

   「每走過一個地方,就會遇到一些人,這些人可以是你認識的,也許是你不認識的,而接觸了這些人就會發生故事,故事久了後會變成質量,質量會堆疊在心底,那就是回憶了。」我指了下心臟的位置說著。

    我走過很多地方,遇到很多人,也發生了很多故事,當然也有很多回憶,只是如果可以選擇,我會希望有些回憶,是真的能夠回到那時的記憶,而且就停在那時,把一切都留在美好,那該多好。

    任職的學校離台中市區很近,騎車大約只要十五分鐘,我騎著我的破野狼在街頭中恣意的奔馳,看著後照鏡中野狼的車體,每次看時總讓我想起,這台車也跟了我十年,如果以我目前二十四歲來說,從我十八歲考上駕照,然後從老爸手中接下這台車開始,這車即使破爛,但只要油箱加滿油,還是能去很多地方,因為它破歸破,卻存放著我的回憶。

    好歹,它也曾經載過我美好的回過去啊,如果可以,我想也把它傳給後代。

    不過,看來是我想太多了,當我騎到某個路口時,它似乎在跟我鬧脾氣,就這麼熄火了。

   「幹……」我咒罵了一聲。

    就這樣我把車子移到旁邊,然後試著重新發動引擎,右手油門不斷催動,但每次當我以為有感覺快要啟動時,卻又熄火了。

    我不停的重覆這樣的動作,試了幾次之後打算放棄求助看附近有無車行時,旁邊卻來了一個女生,她騎著一台白色的得意一百,緩慢駛向我之後車子熄火停下,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她走向我這來,不,應該說是走向我的野狼這來。

   「看樣子是電瓶沒電了。」她說。

   「電瓶?」我覺得滿是疑惑。

   「電瓶就像車的肺一樣,無法提供電力輸給車體,車子沒電,所以就發不起來了。」

   「等等,妳是?」我看了她一下,赫然發覺她居然是個短髮正妹。

   「野狼啊野狼,想不到你命中注定掛在此地,是為了讓我成就這段邂逅啊。」

   「什麼邂逅?」她問。

   「沒有啦,我是說這電瓶居然說沒電就沒電。」我給了一個很白癡的笑容。

   「我看就這樣吧。」她似乎想到什麼事情,那眼神透露著一個訊息。

   「這樣是怎樣?」

   「牽到我店裡吧,反正我店在這附近而已,幫你充電個電看看。」

   「店?」

   「是啊,在前面轉角而已。」她指了下前面向我說著。

   「妳是黑手?」

   「什麼黑手?」

   「就是修機車的啊。」

   「不不,我是賣花的。」她說了一個讓我下巴差點摔到地上的答案。

   「花會充電?」

   「哈,花不會充電,但是它的主人會充電。」

    說完她示意著我牽著車跟她走,然後我真的在不遠處的轉角看見一間花店。

   「玩花耍弄。」我看見那間店的名字。

    我將車子停在她店門口,之後她真的從裡面拿出一台變壓器,只見她熟練的轉動上頭的旋扭,拉出兩條電夾接上我的野狼。

    ﹡現在,開始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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