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是個很奇怪的地方,奇怪到即使我在一個班上相處了將近兩年半,正確來說是兩年又九個月,但對於所謂「班上的同學」我認識的其實沒幾個。

  我並不知道問題出在哪,也許就本質上而言,這根本就不是問題,但每次當我下課回家時,我總會覺得似乎少了些什麼,嗯,我又認為,我好像也遺失了什麼。

  也許我會這樣一路低調到畢業,之後出社會,到公司上班,然後又在公司低調的工作,就這樣一直做到死,然後結束。

  想想這樣的人生挺悲哀的。

  假設這樣的人生我活了六十年,也就是六十歲,到我晚年時,我一定會含恨而終,在我年老時,身旁居然沒半個人,如果理想的人的一生,應該是,大學畢業、找工作、上班、結婚、生子,之後晚年死去,然後我就結束了。

  結婚前要認識女生,但女生在哪?

  也許這又是個機率問題。

  以目前班上的比例來說,我的比例應該是嚴重失衡。班上有五十人,其中有五個女生,很不巧的這五個女生都不是我的菜,然後我這樣晃阿晃的,已經大三了,班上的男女失衡從沒變過,而我依然一個人的事情也從沒變過。

  我理想中的大學是這樣的,隨處都能遇到推著腳踏車,或者抱著書,一頭長髮飄逸的女孩,她會戴著一副粗框眼鏡,穿著一身洋裝,或者短上衣加牛仔褲,底下踩著是可愛的帆布鞋,之後就像小說情節一樣,很巧的被我遇到,之後我們就順著小說劇情順勢發展,成為男女朋友,然後畢業之後過了若干年,我們結婚,組家庭、生小孩,之後活到七八十歲,接著死去,對,這真的是最完美的人生典範。

  但小說畢竟是小說,也許小說中有接近八成的故事都來自於現實,但我想我應該就是剩下兩成的虛幻,所以我只能想,於是什麼唯美的邂逅,浪漫的相遇,我一次都沒碰過。

  曾經我作了一個很粗略的統計,假設學校人數是五千人,我就是那五千分之一,先不論男女性別而言,我要遇到另個人的機會就是五千分之二,也就是說我要在學校相遇了五千人,才會遇到她,但現在問題又來了,即使我真的遇到了她,那她想遇的若不是我呢?

  要是再把範圍擴大,我未來的她並不是在學校,而是台灣,那麼就是兩千三百萬分之一,我想即使是月老,都未必神的到我未來的她是誰。

  但我一直很清楚,月老也都知道,我平常有在作善事,於是祂派了個她給我,不不,應該是天使。

  對,只有天使才會這樣子,雖然她沒有翅膀,只有一台電腦和一張桌子,我們相遇的地點也不是什麼聖地,而是電梯,但我始終相信,種種一切的一切,總是不斷的在推行,而這幕後推手,就叫它「命運的潮流」吧。

  遇到她那天是學校園遊會,但其實跟我沒多大關係,我一如往常到圖書館,似乎是從大學開始,圖書館變成我第二個家,待的時間更勝家裡,但其實說穿了,我只是善於運用資源,因為圖書館是個冬暖夏涼的好地方,累了可睡,渴了有水,只差沒有專人招待而已。

  遇到她時,她正卡在電梯裡進退兩難,通常這時候如果是男生,我可能會裝作沒看到,畢竟男生總是會有辦法的,但今天的她,遇到不救,怎麼都說不過去,這時候心底也不用天人交戰到底該不該幫,而是下意識反應,很自然而然的,對對,就像肚子餓會想吃東西的生理反應一樣。

  接著前言所述,她之所以卡在電梯在於,她推著一張電腦桌,以及一台主機,和一個鍵盤,或許是天意吧,讓她遇到我,啊不,是讓我遇到她。

  沈重的電腦跟她身形呈現反比,況且她又是一個人搬,這情形之下四周又無他人,我不出手,誰出手?

  一切就這樣很自然的發生了,我很俐落的從她手中接過桌子和電腦,之後熟練的幫她開啟電梯,事發場景在四樓,一個我走過部下百次的四樓,而今我腦中想的,只是一片空白,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唯美的邂逅?

  那這段應該叫「電梯的妳好嗎」,感覺好像怪怪的。

  還是浪漫的相遇?

  取名「上上下下,電梯的我們」,呃,好像也不太恰當。

  不管名字是什麼,我們在電梯相遇的是事實,我幫她搬電腦也是事實,當我跟她進到電梯那時,我才充分了解到電梯空間有多狹小,小到我覺得呼吸都是個困難。即使如此我還是稍微觀察了她一下,於是腦中又出現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命運的齒輪」在轉動了,我心中突然跑出這樣一個聲音。

  她穿一件黑色的外套,外套的尺寸剛好合乎她的身形,彷彿外套是為她而生一樣,在黑色外套底下的是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說真的,那件褲子穿在她身上只能說好看,緊接著迅速將視線移到上半身,不,是臉的上半身,她綁著短短俏皮的馬尾,那馬尾頭髮就這樣伏貼的落在後面,之後最顯眼的是紅色的圍巾,對,那條圍巾的顏色雖然不是只有她有,但披在她脖子上就是有種不同的味道。

  對於她穿著我並沒有多加評論,或許我跟她真的只有「上上下下,電梯的我們」,之後就結束了,然後就說掰掰了,我就得離開了。

  但最後我還是留下來,不,是幫她搬電腦到她地方,畢竟一台電腦的重量不是她能負荷的,若是途中因為一個不小心而讓電腦摔落地上說掰掰,這樣摔的是電腦,罪的是我啊,追根究底之下,在於我如果幫她搬,就沒事了,對啊。然後這時候我邊搬電腦,邊腦中又閃過似曾相似的感覺了。

  第一次出現的感覺是錯覺,第二次出現的感覺是幻覺,第三次出現的感覺是真的感覺啊。

  難道命運的齒輪,小說般的情節,真的在我身上發生了。

  這是真的,這是真的,這真的是真的。

  在這瞬間,我突然看到我灰暗大學生活的一線曙光,彷彿是久旱逢甘霖啊。

  是的,我就是那乾涸的大地,而她就是綠洲。

  我不得不承認在搬運過程中,我有偷看她一眼,其實是兩眼,她似乎很少笑,嗯嗯,有點冷豔,即便如此,依然無損她在我心中的地位,雖然只有短短的「上上下下,電梯的我們」這幾分鐘,但卻已經根深蒂固。

  又若這是夢,可別讓我醒過;倘若我曾醒過,就讓我在作一夢。

  在大學生活了兩年又九個月,我瞬間頓悟了許多,誠如今日所見,天使未必要身著白袍,展翼翅膀,更不一定要降臨聖殿,或教堂,只要有心,對於你所遇到的那個人,而你所給的不同定義,那就是天使了。

  我願甘於生於凡人,屈膝伏仰瞻望妳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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