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希望這一切不要有所改變,我還是本來的我,而我們還是本來的我們。
    如果可以,我希望這一切可以回到從前,我所給遺忘的我,而我們依然存在的我們。
    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已經看不到自己且找不到自己了,那段時間真的很長,長到我看不到盡頭,因為我把曾經的自己遺落在那盡頭。
   「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差別?」我問了一個讓我覺得很深奧的難題。
   「活著會呼吸,死了不會。」黑肉一派輕鬆的回答著。
   「所以呼吸就是活著。」
   「也不盡然。」他擺出一副很懂的樣子。
   「因為有時候我覺得是在呼吸,但我卻感受不到我活著。」這話從他口中說出,格外讓人有感觸,特別他是這幾年在身邊見證我的人。
   「我其實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而活的,但我還是活了,因為唯有活著你才能找到答案。」他說。
   「在那之前,就好好呼吸,好好活著吧。」
    這時候的他顯的特別帥氣,認識他這幾年來,只有現在的他最帥。

 


    簡詡瀅的邀約我遲遲沒給回文,因為我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態去面對,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許會毅然接受,但今非昔比,而且我很清楚在那種節日氣氛之下不難想像會發生什麼事情。
   「你一定要去,不去不行。」黑肉用一種非常認真的語氣說道。
   「為了我的幸福!」
   「……」
    據他口中那個臉蛋肉肉卻很可愛的人,跟簡詡瀅是同班同學,在上次聯誼時並沒出現,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得知的,只知道他似乎對這個「肉肉」很感興趣。
   「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偏肉。」在宿舍時我這麼問他。
   「那已經不是用肉可以形容的了,該說是極品。」他看著電腦發出讚嘆。
   「可她還是肉,不是嗎?」
   「你果然是淺見,肉有分很多種,牛肉羊肉和豬肉,其中以牛肉為上等,而牛肉中又有分部位,上腿下腹雪花霜降,要我用等級形容,她是頂級的霜降。」
   「你一定要用肉來形容嗎?」
   「那用菜好了。」
   「菜有分很多種,青菜白菜高麗……」
   「幹,夠了!」沒等他說完我便打斷他的話。
    看著他給我的無名網站,一窺其肉真等級,呃,是一探廬山真面目,果真就像他說的一樣,臉蛋有點肉肉的,可卻肉的恰到好處,多一分太油,少一分太瘦,我並不知道這網站是從哪得知的,只曉得他的桌布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她的照片。
    我又點了其他照片,發現不少養眼的,像是比基尼的清涼照,點阿點的又點到她以前高中的時候。
    以前的她留著一頭短髮,充滿青春洋溢的活力感,其中有張兩人合照讓我一直很在意。
   「你會不會覺得她很像一個人?」我指著照片中的人說道。
   「你是說?」
   「恩。」我點頭贊同。
    我打開其他尋找穿著制服的照片,終於看到一張三人合照,最左邊是那個肉肉女,中間則是讓我感到好奇的她,最右邊則是讓我們沒什麼興趣的人。
   「能把這張抓下來嗎?」我說。
   「想不到你有這種嗜好。」
   「幹,我要看制服上的字啦。」
   照片有防止抓取的右鎖複製鎖,只見他從電腦視窗中叫出一個都是英文的視窗,之後打開又按了幾下鍵盤,然後再叫出剛剛那張照片,沒多久他就把照片抓下來了,正確來說是他把整本相簿都給抓下來。
   「你什麼時候有這東西的?」我問。
   「很早就會了。」
   「那你為什麼不教我?」
   「幹,你又沒跟我說。」
   「幹,我怎知道你有。」
   「幹,誰知道你有那種東西。」
   「幹,誰知道你有那種嗜好。」
   「幹,誰知道你有哪種興趣抓別人照片。」
   「幹,如果我沒興趣,今天誰來幫你抓照片。」
    就這樣我們幹了好一陣子,直到我先妥協後才結束。

 


    我打開剛剛那張照片,並放到最大,看著制服上的繡字,左邊口袋上的圖案是台北松山女中,看到松山女中字樣時,我心中震了一下,之後又看右邊的名字,繡著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陳亦鈴。
   「我有看錯嗎?」對於眼前的景象我有點難以置信。
   「也許是名同姓。」他說。
   「同名同姓又剛好是松山女中?」
   「巧合吧。」
   「同名同姓是松山女中,又剛好是今年畢業。」
   「這……」
   「你想怎做?」
   「如果是你,你會怎做?」
   「那就對了。」我拿起手機準備打給簡栩瀅。
   「你要幹嘛?」他搶走手機制止了我。
   「打給她阿。」
   「然後呢?」
   「問她朋友的事情阿。」
   「然後呢?」
   「找她朋友出來,問陳亦鈴的事情阿。」
   「她如果問你,你要說什麼?」
   「找以前失散的女朋友?」
   「還是曾經的前女友?」
   「……」當他說完後我瞬間無言以對。
   「三年都等了,還差這一時嗎?」
   「所以你想?」
   「慢慢來吧,先把眼前搞定再說。」
   「?」
   「聖誕節晚上七點,他們學校活動中心。」
   「那是啥小?」
   「不是啥小,而是他們學校辦的聖誕派對,而且我已經答應了,用你的手機。」
   「什麼時候的事情?」
   「剛才。」
   「……」
   「我該說什麼才好?」
   「什麼都不用說,好好的跟她約會,至於她就交給我,不過前提是,得先幫我搞定『她』。」
   「事成你要怎報答我?」我說。
   「回報一個陳亦鈴,這樣夠嗎?」
   「夠了,而且我會感謝你一輩子。」我給他一個很肯定的眼神。

 


    有好幾天的時間我的心思一直無法平靜,彷彿就像被撥動的水面掀起漣漪,稍一不注意就會打起滔天巨浪。
    聖誕節前天的平安夜,我依照約定來到中正大學的活動中心,果然國立的就是不一樣,論氣派論建築即使不是一流,但也算頗具規模,我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是晚上六點,距離晚會開始還有一個小時,活動中心卻已經開始湧入人群,看樣子今晚參與的人會很多。
    我還是和平常一樣穿著,只是上衣換成了襯衫,而下半身還是牛仔褲加球鞋,跟我比起來黑肉顯的專業許多,一看就知道是來跑趴的。
    黑色棉質的西裝褲加上白色襯衫,襯衫中間還不忘打個領結,腳下穿的是擦到發亮的皮鞋,今天如果不是要參加舞會,會讓人覺得他是來相親的。
   「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今天最好看。」我說。
   「意思是說以前的我都不能看就是了。」
   「以前是披著羊皮的狼。」
   「那現在呢?」
   「披著虎皮的狼。」
   「……」
   就這樣我們在外頭等了好一陣子,過一會後她也來了,前來之餘還不忘攜伴,跟她同行的是照片那個女孩,也就是黑肉口中的肉肉女。
   「抱歉,我遲到了。」她顯的有些倉促。
   「不,時間還沒開始,所以不算遲到。」我指了下左手,即使我手上沒有戴錶。
   「這位是?」我指著她旁邊的女孩。
   「我叫何玉芸,叫我小芸就可以了。」她的聲音很甜美,說完向我點頭致意。
   「接下來呢?」她說。
   「?」
   她伸出她的左手,可卻讓我滿是疑惑。
   「當然是男伴要攜帶女伴進場囉。」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便拉起我的手走進會場。
   跟我相較之下,黑肉就顯的專業許多,只見他伸出右手並給了小芸一個微笑,之後他們就一同進去了。
   「媽的,這傢伙什麼時候變這麼紳士。」
   「你剛有說話嗎?」
   「喔,沒有啦,我是說妳今天很漂亮,而我穿的很邋遢。」我將目光移向我的牛仔褲並無奈的聳了下肩。
   「這算是隨性風吧。」我說。
   「呵呵,隨性可以,不要隨便就好。」
   當她牽我的手挽著時,我心中有點不安,印象中這感覺似乎很久不曾有過了,記得很久以前也有個女孩這麼牽著我的手。
    她今天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小禮服,腳下踩著白色的高跟鞋,原本的她已經夠正了,現在的她如果要我形容的話,就是正翻了,因為太漂亮,正到讓我整個人翻過去。
   跟她同行的小芸也不遑多讓,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本人就跟照片一樣,而且還比照片還要漂亮,完美的身材比例
,根據黑肉說詞,這就是讓女人為之嫉妒,讓男人為之憤怒的九頭身魔鬼身材。
   「為什麼會讓男人為之憤怒?」對於他的話我不是很了解。
   「因為太漂亮了,讓人忍不住想罵髒話。」
   「……」
    放眼全場參加舞會的人,幾乎都是攜伴同行,從舉動中不難看出這些攜伴前來的多半是情侶或者彼此交情匪淺的人,而我呢?我又是用什麼名義來參加的呢?
    當我這麼想時遠方來了一對情侶,那女的我還記得是上次聯誼當中的其中一個,雖然她也很漂亮,不過在小芸和簡詡瀅面前就顯的遜色許多。
    「什麼時候交了男朋友,怎都沒跟我說。」
    「呵呵,還不錯吧。」
    「還不錯???我以為我耳朵長繭聽錯還是她說錯。」
    「她剛剛說?」在她朋友走了之後我問她。
    「男朋友阿。」她回答的很迅速。
    「為什麼妳沒有否認?」
    「可我也沒有承認阿,我只是說還不錯。」
    「呃。」然後我就無言了。
     舞會開始前放了一首很輕柔的抒情歌,那英的「放愛一條生路」,這是首滿有年代的歌曲,記得以前是在網路無意間聽到的,因為歌詞寫的很貼切,當時反覆聽了好幾次,而現在又再聽時,那感覺又不同。
    那英溫柔的嗓音在會場圍繞著,很快的所有人便陶醉在音樂的瀰漫中,當歌詞唱到「放愛一條生路時」,我卻想起了陳亦鈴。
   「放愛一條生路,別在執迷不悟。」在我身邊的簡詡瀅居然也跟著唱起來。
   「帶走你的自由和我的祝福,離開……離開……別在做繭自縛。」我接著唱完下一句。
   當我唱完後我才發覺,她用一種很深情的眼神看著我,而我從她眼眸中看見自己。
   一個活在過去的自己。


*帶走妳的自由和我的祝福,別在做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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