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瑞生活誌

*三年來的日子，我總是在期待著什麼，在我又騎到同個路口時，卻沒想到，原來那是條死胡同。

 有很多事情，並不是誰說了就算，對於妳，至於我，或者說，我們。

 原來所謂緣分的盡頭，就是一條路上曾經走過的彼此，卻看不到妳我。

 但我始終看不透，也看不破，在妳眼中，所謂的我，到底是什麼。*

        這是個被問到讓我很想罵髒話的問題。

       「你為什麼會唸電機科？」我的朋友甲這麼說。

      「因為爽阿。」然後我會這樣回答。

       「你怎麼會想唸電機科？」我的親戚乙這麼問。

       「因為覺得出路不錯阿。」於是我也這麼說。

       「你真的喜歡電機科嗎？」我的鄰居丙又這麼問。

       「應該是吧。」這時候我的心裡有些愧疚了。

       「所以是興趣囉？」站在旁邊的鄰居丁插了一句話進來。

       「厄……對，是興趣。」這時候我必須要承認，我的心已經明顯動搖了。

       「真的是興趣嗎？」我內心跑出這樣的問題出來。

       「……」

       「你真的喜歡嗎？」又一個問題從內心衍生出來。

       「幹！」

        我看著手中的螺絲起子罵了髒話，因為我從來沒想過，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又為什麼我會拿著螺絲起子，為什麼我桌上放的是一大堆糾結的電線，又為什麼我的書包放的是電學課本。

       「因為你唸的是電機科。」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迴繞著。

       「那為什麼我會唸電機科？」我又丟了一個問題給我。

       「因為你喜歡她阿。」

       「對阿，就是因為我喜歡她，所以才會唸離她最近的學校，不是嗎？」當我心裡閃過她的念頭時，這一切的問題便都迎刃而解了。

        對，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即使我現在左手拿著十字起子，右手握著尖嘴鉗，正在裝著該死的電筒，在裝的過程中，還要擔心一個不注意我人會變電死，然後隔天就會登上報紙了。 

       「某校電機科學生，疑似操作電筒不當，慘遭電死。」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想她會看到。

       「那如果她沒有看報紙的習慣呢？」我又閃過一個問題。

       「那至少電視會報導吧。」

       「那她如果不喜歡看新聞呢？」

       「……」

        然後我沉默了，又繼續鎖我的螺絲。

        我經常這樣跟自己說話，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人格開始有了三個我。

        一 個是猶豫不決的我，這時候就會有個天使的我，和惡魔的我出來，為我指點迷津。天使的我是理性派的，而惡魔的我感性派的，不用說也知道，這兩個是全對立的， 也因為這樣，一個是天使，一個是惡魔，他們常常趁我不注意時，私下打架，對此我已經習慣了，因為這是該然，也是必然的。

        打了也好，因為必須要有人分出勝負，這樣我的問題才會得到解決。

        我知道我不喜歡電機科，因為我不喜歡鎖螺絲，更不喜歡綁電線，但只要想到她，這些問題我都可以欣然接受。

        對，只要有她。

        我們相處在同個鎮上，她念國立高中，我讀國立高職，就程度而言，我跟她還是差了一截，只因為當時的我學測分數少了一些，所以無法跨越所謂的該校高中門檻，因為這樣的門檻，注定了我跟她這三年之內，沒有交錯的機會。

        國中畢業以來，我唯一的印象，只有停留在聖誕節，在高一時，我跟她的第一次聖誕。

        我並不知道她喜歡的是什麼，我只知道女生應該都喜歡毛茸茸的玩偶，所以我去敗了一隻，連我本人都覺得很可愛的凱蒂貓，我想，她應該會很喜歡才是。

        只是，那年的凱蒂貓在平安夜時並沒有找到主人，我只能說，它的主人太孬種了。

        那是個充滿回憶和過去的聖誕節，在我高一聖誕第一次跟她告白時，當時我不知道她家，也沒有她手機，普便流行的是一種叫做即時通的東西，只要幾個帳號，幾個密碼，就能登上網路跟人聊天。

        在某個契機之下，我得到了她的帳號，但重點來了，我知道的是這幾年的那個她，而她陌生的，卻是這幾年她不知道的那個我，很可惜的，我失敗了。

        其實她對我也是滿有印象的，只是不曉得我是誰，但她至少知道國中那幾年，跟她上台無數次領獎的我，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失敗了。

        在兵法當中有一條是這麼說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說的是要戰勝對手之前，要先知道自己，還有清楚對方，當你一切都掌握到時，那麼你就可以提前預約勝利了。可惜的是，我看過很多書，唯讀這一條我沒學到，我也沒用到。

        我唯一的失敗，在於我並不了解她，即使我以為靠著看不見彼此的即時通，能夠多少讓我得到些勇氣，但很顯然的，這只是讓我更加難堪而已。

       「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妳，從國中到現在，從沒變過。」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個字，當時的我卻覺得，鍵盤好像無比沉重一樣，每敲一次，手就抖一下。

       「……」

       「這麼說，也許太多突然，但我還是要跟妳說，我是認真的。」

       「我分手了。」

       「！」

       「就在昨天晚上，他跟我分手了。」

        即使她沒有說很明白，但我卻很清楚，那個他，就是她曾經的他，可惜的是，我不是那個她。

       「……」我再次承認，鍵盤又更重了。

       「那些文章是你寫的嗎？」

       「？」

        當時正在流行一種叫做部落格的東西，可以讓使用者與有建立專屬網站的功能，比如打文章，或者照片之類的，藉以跟其他使用者作交流。而我，也是部落格的愛用者，只是我的文章，寫的都是關於她的事情。

        整篇滿滿，都是她的事情。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有人這麼喜歡我。」她緩慢的打出這幾個字。

       「……」

       「你的文章很有感情，可惜的是，我無法給你任何感情。」

       「……」

        我的手無力了，無法在去敲動鍵盤，即使我覺得我還活著，但我卻有種死掉的感覺。

        就像心被貫穿一樣。

*我沒有任何感情，只有妳例外。*